赤朱丹彤

耀西耀/虞啸卿/铁盾
最近在搞西班牙内战和抗日相关

【耀西耀】北纬40°

我们本不相同。这我知道。

 

千年之前,我迎着西域吹来的风到达大秦的时候见过他。他那时候还太小太小了,住在大秦的家里,见了人也只敢怯生生地躲在最远的地方。但在我要走的时候他却拉住我的衣角,扬起脸说以后要来找我。

 

我只道这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,但还是很认真的对他说:“好啊。我会等你的。”

 

这句话一出口就已被风吹散,可是他还是听到了。那天他送了我很长一段路,在山丘上站着努力地垫起脚向我挥着手,我们都走出去好远了,一回头还是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。

 

从此以后再无下文。我继续安心地呆在我的世界里,我不知道有人试图将他的诺言变成现实——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一个诺言。千年来听过的冠冕堂皇的谎话太多,竟不会相信世界上有如此单纯到变本加厉的想望。可最后来的不是他,而那时我也似乎变得不是我了。

 

不说外部的纷然扰乱,我内心的冲突已经极大地影响了我的心神。那时候他们在吵,我在听,听着听着就生出一种可悲的无力感,我看着窗外,那时是冬天,那是属于冬日的夜晚,寒风萧瑟下行人和落叶一样蜷缩起了身子。我看见有人站在对面朝着我这儿看。他有一双春天般的绿色瞳子。

 

回忆就这么从脑海深处被生拉硬拽了出来。可那张曾经稚气的面庞现在变得那么骄傲那么风光正茂,而曾经被他仰望的我现在却成了这般模样……他眼神里的志得意满几乎刺痛了我,我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,假装抬起头凝视着天上的月亮。

 

一百多年来的风云变幻就也像这月亮一样,圆缺阴晴由不得别人。弯弯的月亮就像是一座桥,连接着这片大陆的东西两端——可是月圆才是我的期望,弦月一点点地将阴影排除,最终光华月满,却也再无法钩连起我们的命运。云彩徒劳地追逐着月亮,直到它沉下去、沉下去——在东方,太阳又微笑着升起。可是清晨真冷啊,寒风在太阳还未露头时将大地据为己有,它的手划过树林的琴弦,落叶在地上颤抖着尖叫着,被风追得无处可逃,最终蜷缩在了一起,等待阳光的降临。突然间,幕布被拉开,灯光倾泻下来。太阳来了。枝头顽强的金色树叶胜利地舒展身躯,在地上拉出又斜又长的影子。

 

这一切,都发生在我的心脏,里面痛苦与希望并存,阴影与阳光都强烈得无法直视。——但假如,你乘一架飞机从我的心脏出发,沿着北纬40°的弧线飞行,透过如丝如纱的云彩,你会发现一座同样光影分明的城市。那是他的心脏。那里的山仿佛被木匠的锤子与刀雕刻过,山峰上连树叶都历历可数,深谷却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。有人说法兰西是油画,那么西班牙就是木雕:黑白分明,层层叠叠,似乎这世上所有的光明与黑暗都涌动在他的血脉里。他不是日不落。日不落没有光明和黑暗的对抗,而他充满了矛盾与纠结,悲痛与狂喜。

 

而我也曾是如此。姹紫嫣红开遍,付与断壁残垣,风光霁月赏心乐事,日薄西山满目疮痍,都曾是我生命的主调。而永恒——恐怕我们共同拥有的东西,便是彼此生命的永恒,同时也是永恒地站在世界的两端,正如生和死站在生命的两端。正如,我热爱生命,哀悼死亡;而他享受生命,拥抱死亡。

 

他曾说过很喜欢我提起笔写字的样子,我瞥他一眼,他的眼神里依稀有当年的渴望和欣喜。刹那间似乎有风拂过我的面颊,千年的悲欢就这么在我面前展开——我们是多么不同,而命运待我们却又是怎样的相似啊。

 

我展开一张纸,摩挲着那熟悉的质感,笔尖轻轻划过,在上面落下一行字。它可能是对我们命运的最佳注脚和无声的嘲讽。

 

我写到——

 

北纬40°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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